江南晚报2013-12-27 A11版 http://epaper.jnwb.net/jnwb/20131227/

可叹：患有精神疾病，成长中孤独如影随形

22岁正值大好年华，他却因频频纵火，被南长区检察机关提起公诉。近日，南长区法院经审理，依法判处陈明有期徒刑五年。

 

凶险

楼道里凌晨起火住户惊魂

 

    家住金城路附近某小区六楼的张阿姨回想起去年9月某天的遭遇，至今心悸不已。凌晨3点多，她和老伴睡得正香，突然被楼下邻居“起火了”的喊声惊醒。她想开门察看，刚搭上把手，手立即缩了回来，因为把手烫得难以触摸。浓烟从房门的缝隙里钻进来。她意识到楼道里失火了，用毛巾裹着把手全力往外推，大门却像被焊住似的纹丝不动。其实，经过大火的炙烤，大门早就变形了。张阿姨惊恐万分，赶紧关掉空调和燃气开关，打开窗户呼救。

    堆在楼道间的破箱子里放着杂物，墙上则蒙着塑料纸。这助长了火势，火不仅将张阿姨家的大门烧变形，还将楼道的明线都烧毁了。记者发现楼道虽已重新粉刷过，但仍能看得出焦黑的印记。“我不仅买了油漆粉刷，还花了近900元重新排电线。”张阿姨叹了口气，说隔壁邻居空置的房子也遭了殃，窗户都烧坏了。张阿姨听说闯祸的是住对面楼里的孩子，“小伙子瘦高个，长得挺漂亮”。

 

震撼

他半年内连放17次火

 

    张阿姨所说的小伙就是陈明，今年22岁。这是他唯一一次凌晨起床，趁家人睡熟后，偷偷出门纵火。看见着火了，他马上就回了家，没几分钟就听见了消防车的警报声。“我从家里看到火烧得挺旺的。我在想会不会烧到人，觉得如果烧到人了，事情就大了”，为了逃避责任他没有报警，“如果我报警了，人家肯定知道是我放的火”。

    之所以选择在张阿姨家所在楼道放火，是因为前些天，他奶奶在空地上浇水种菜，张阿姨上前干涉。两位老人发生了激烈争吵。陈明恰好在家，见奶奶处于下风，十分恼火，碍于对方人多又不敢帮腔。他憋了一肚子气。翌日凌晨2点多，他摸出爷爷藏在花瓶里的钥匙，打开被反锁的房门，就消失在夜色中……

    这不是陈明第一次，也不是他最后一次纵火。南长区法院审理查明，2012年9月至2013年2月，陈明在居民楼道、菜场香烛店等地，采用点燃木质杂物等易燃物的方法，纵火作案17起。“我一直很郁闷，只有放火才能心情舒畅，不过不能去伤人。”

 

探因

患精神疾病纵火上瘾

 

    陈明纵火并非完全不着痕迹。经邻居告状，他被父亲指责，被爷爷奶奶锁起来。但他依然找机会溜出去。2012年11月2日下午，他潜入一所学校的学生宿舍区。见有房间正在装修，他点燃了塑料泡沫和拆开的纸箱。走到校门口，他被保安拦住盘问。正好有人疾呼着火了，众人怀疑是陈明所为，将他扭送到派出所。由于火被及时扑灭，未造成经济损失，他认罪态度又好，民警只让他检讨。没过几天，他故态复萌，放火烧了别人家的狗窝，又被送到派出所。他到处纵火，引起户籍警的警觉，建议家长送他去精神病医院诊治。经精神卫生中心的医生会诊，陈明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。

   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，病情有所好转，陈明回家休养。由于放火成瘾，他有了治疗的经历后，每次放火前异常警惕，不仅偏好一点就着、较难扑灭的易燃材料，还提前设定好了逃跑的路线。

    今年2月26日22时许，陈明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区，见一个楼梯口堆放着干木柴，用打火机点燃干柴就离开了，途中被人抓住了。5月10日，警方对他采取了强制措施。7月30日，陈明因涉嫌纵火罪，危害公共安全，被南长区检察院提起公诉。

经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司法鉴定所鉴定，陈明患有精神分裂症，多次的放火行为虽然不是在病理性精神症状的直接支配下的行为，但受疾病长期的影响，其认知功能有一定受损，行为也显得随意和不计后果。陈明在本案中具有限定刑事责任能力，因犯放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。

 

叹息

他的人生中孤独如影随形

 

    陈明小时候，父母加班加点忙工作疏于照顾，久而久之他跟父母产生隔阂，住在了爷爷奶奶家。“父母要上班不经常在家，所以我跟他们不大沟通，关系一般。”

    安徒生的童话中，卖火柴的小女孩每擦亮一根火柴，就能实现一个心愿。小学六年级的这堂语文课，让陈明深有感触。学习这篇文章的当天傍晚，他点燃路上的枯草，有种莫名的快感，从此恋上了放火。

陈明读《三国演义》，发现火烧赤壁克敌制胜。邻座的女孩瞧不起他，用粉笔在课桌上划了“三八线”，不许他越过一寸。有一回，他未经允许借用了橡皮擦。她竟破口大骂，将橡皮擦扔到地上。陈明决意报复，在夜色掩护下来到她家，见楼道无人，点燃了女孩家防盗门上的绿纱。事后，他看这个女生闷闷不乐，窃喜终于出了口恶气。

孤独在陈明的成长过程中如影随形。陈明没有要好的同学、朋友，他通常都是单独行动。有知情人表示，陈明平时不太与人交流、喜欢沿墙角避开人走路。就读中专时他被同学欺负。几个同学用拖把柄打、皮带抽的方式逼他拿钱出来买早饭。班主任得知后只是口头警告。见孙子常以买书为由讨钱，又不带新书回家，尤其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，奶奶起了疑，一问才知道详情。“孩子的性格太内向，什么都憋在心里。”从一所技术学院毕业后，陈明进了一家机械厂，因为厂里效益不好，他不久被辞退，难以找到新工作，就溜出门放火，家人却对此蒙在鼓里。“我们年纪大了，讲起话来，孩子不吭声，根本听不进。”孩子发病时，用脚踢，用头撞家中的大门，门都被整得凹凸不平。虽然看病花了好多钱，但是没能挡住孩子闯祸。

陈明的爷爷奶奶都是孤儿，白手起家，家中经济并不宽裕。陈明的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，终日忙于生产线上的事。孩子出了事，家人操碎了心，到处借钱给他看病。“我们担心的是，孩子重新踏上社会后，持续的治疗如何跟上？”

 

声音

成长道路上，温暖的亲情至关重要

 

心港家庭婚姻心理咨询师苏怡溪表示，火的燃烧，会给人璀璨、温暖的感觉，让人心情舒畅。陈明因为成长道路上缺乏温暖，导致自我封闭。其实，父母的养育过程中必备的元素就是父母对孩子温暖的支撑。在初始的养育阶段，父母的角色更不能在孩子的视线中长期缺位。陈明因患精神疾病而产生幻觉，从对火焰的感知上获得满足，家人应将其及时送医。   
    同仁国际医院心理治疗师查智群分析，病理性纵火属于变态心理学的范畴，主要是想引起社会的关注，其好发于青春期，患者多有人格缺陷，逻辑混乱，不善交际。这需要家庭的亲情帮助以及医疗措施的强制干预。一般而言，患者的家庭不和睦，或是父母带有个性缺陷，跟孩子缺乏交流沟通。父母应对孩子不光应从物质上给予支持，还得言传身教，关心孩子健康成长。

生活中对于玩火的孩子该如何去引导？苏怡溪建议，比如可以在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，让孩子焚烧纸张，感受火能让物体瞬间消失，引发灾难，因此而向孩子指出不允许随意玩火。对于幼年的孩子，家长可以打小屁屁作为惩罚，通过孩子的身体反射，指出如此行为会招致负面影响，以确立孩子早期的基本行为导向。如何预防孩子对火的使用不会走向极端？苏怡溪表示，这需要家庭、社会给予孩子温暖、健康的成长环境。

无锡市公安消防支队宣传科科长赵刚提醒监护人，别让孩子一个人在家，离开监护人的视线，尤其应让孩子远离火源。孩子天生好动，好奇心强，在青春期容易有逆反心理。最好在家长的监护下，了解火的危害性，不能私自接触火源。

（文中当事人为化名）

    （晚报记者 皓子通讯员 任飞）